水晶吊灯的光芒如同碎钻般倾泻而下，流淌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和宾客们华贵的衣饰上。空气里弥漫着香槟的微醺与高级香水的馥郁，觥筹交错间，是成功与财富的低语。吴宇豪端着酒杯，站在人群中央，一身剪裁精良的意大利手工西装勾勒出他愈发挺拔冷硬的身形。五年时光将他眼底曾经炽热的光淬炼成冰，他是这座城市新晋的商界传奇，举手投足间皆是掌控一切的冷漠与疏离。旁人谄媚的恭维如同背景音，无法在他心湖激起半分涟漪。他习惯了这种众星捧月，也习惯了用这层坚冰将自己与整个世界隔开。

一个不经意的抬眼，目光掠过宴会厅角落正在布置的长条餐桌，他的呼吸骤然一窒，指尖的酒杯几不可察地一晃。

是她。

凡芯依。

她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、甚至有些洗得发白的灰色工作裙，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支支白玫瑰插入水晶花瓶。五年不见，她瘦得几乎脱了形，曾经莹润的脸颊凹陷下去，肤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，在璀璨灯火下显得格外脆弱，仿佛下一秒就会融化消失。她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花，侧影单薄得像一张纸，与周围衣香鬓影的奢华格格不入。

似乎感受到那道过于锐利的注视，她下意识地抬起头。

四目相对的瞬间，吴宇豪清晰地看到她瞳孔猛地收缩，像是受惊的蝶翼，慌乱、恐惧，还有一丝他读不懂的……痛楚？她几乎是立刻垂下了眼，手指一颤，一支玫瑰的尖刺扎入指尖，迅速沁出一颗鲜红的血珠。她慌忙将手指含入口中，仓促地转过身，假装继续整理花束，那微微颤抖的肩线却泄露了她此刻的惊惶。

一股夹杂着痛楚的暴怒瞬间席卷了吴宇豪。五年了，他靠着对她的恨意从地狱爬回人间，功成名就，而她，这个他曾视若生命、却在他濒死时毫不留情将他抛弃的女人，竟然以这样卑微的姿态重新出现？她眼底的惊慌是因为愧疚，还是因为被他撞破了如今的不堪？

复仇的毒焰在他胸腔里疯狂燃烧，几乎要将他理智的弦焚断。

他面无表情地招来助理，低声吩咐了几句，冰冷的目光始终锁着那个试图将自己藏起来的身影。

不过片刻，宴会策划公司的负责人就点头哈腰地将凡芯依带到了他面前。

“吴总，这就是我们公司的花艺师，凡芯依。”负责人赔着笑，“芯依，吴总想亲自感谢你的花艺布置。”

凡芯依低着头，双手紧张地绞着工作裙的裙摆，不敢看他。

吴宇豪挥退了负责人，周遭的空气瞬间冷凝下来。他向前一步，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，声音不高，却带着冰冷的嘲讽，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刀：“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，凡小姐。或者说……我该称呼你，李太太？”他刻意提起当年照片里那个富商的姓氏。

凡芯依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，脸色更加苍白，嘴唇翕动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
“看来李太太的日子，似乎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如意？”他冷笑，目光扫过她廉价的衣着，“怎么，当年的选择，后悔了？”

她终于抬起头，眼里水光氤氲，却强忍着没有落下，只是用一种近乎哀恳的眼神望着他，依旧沉默。

她的沉默在他眼里成了默认，成了无话可说。这更加激怒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