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在机房里是黏稠的，被恒温的冷气拉得很长。凌晨十二点半，何燕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清洁工作，但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准备离开。她靠在秦铭工位旁边的机柜上，看着他处理一个紧急的系统故障，屏幕上的代码像瀑布一样飞速滚动。

她看不懂那些代码，但她看得懂他。

她能看懂他紧锁的眉头，看懂他专注的、不容许任何打扰的侧脸，看懂他指尖在键盘上敲击时那种沉稳而有力的节奏。那是一种完全掌控着一个复杂世界的力量感，是她从未在任何男人身上见过的、独一无二的魅力。

终于，秦铭长舒了一口气，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，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。

“解决了？”何燕走上前，轻声问道。

“嗯，暂时压下去了。”秦铭闭着眼睛，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。

何燕没再说话，她转身走进茶水间，几分钟后，拿着一块温热的湿毛巾回来，递到他面前。“擦把脸吧，看你眼睛都熬红了。”

秦铭睁开眼，看着那块冒着袅袅热气的毛巾，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撞了一下。他接过毛巾，盖在脸上。那股温暖的、带着淡淡水汽的触感，瞬间舒缓了他紧绷的神经。

当他放下毛巾时，何燕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。她伸出手，用指腹轻轻抚平他眉心的褶皱，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瓷器。

秦铭的心跳漏了一拍。他抓住她的手，微微用力，将她拉入怀中.....

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动作，工位区上方那只黑色的监控镜头，像一只沉默的眼睛，冷冷地注视着他们。但此刻，他们都忘了它的存在。

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，贪婪地呼吸着她发间那股熟悉的、带着植物清香的气息。

“有时候，我真希望这一晚就这么过下去，永远不要天亮。”他梦呓般地低语。

何燕抱着他的脖子，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，感受着他皮肤的温度和呼吸的节奏。她没有回答，只是用一个更深的拥抱，表达了自己同样的心情。

就在这片刻的温馨与沉溺中，她放在清洁车上的手机，突兀地、尖锐地响了起来。

那铃声，像一把锋利的刀，瞬间划破了他们用激情和默契构筑起来的、与世隔绝的脆弱气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