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的江家别墅，灯火通明，却依旧缺乏真正的温度。长长的餐桌上摆放着四菜一汤，热气腾腾，香气四溢，是林母精心准备的结果。

江辰拖着步子从楼上下来，习惯性地拉开椅子，准备像以前一样，无视身旁的一切，快速吃完然后离开这个让他感到窒息的饭桌。

林母正端着一碗米饭过来，轻轻放在他面前，习惯性地温和道：“江同学，吃饭了。”

若是往常，江辰要么置若罔闻，要么会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。但今天，鬼使神差地，他喉咙里含糊地应了一声：“……嗯。”

声音很轻，几乎微不可闻，但在这相对安静的餐厅里，却显得格外清晰。

正准备给他盛汤的林母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，眼中掠过一丝惊讶。连坐在主位上看财经平板的江父，也似乎从屏幕上方抬了下眼皮，若有所思地瞥了儿子一眼。

江辰自己也愣住了。他没想到自己会出声回应。那声“嗯”几乎是下意识溜出来的，源于下午在学校那股未散的烦躁和一种……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情绪。

他立刻感到一阵不自在，迅速低下头，拿起筷子，埋头开始吃饭，试图掩饰那瞬间的失常。

餐桌上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。只有碗筷轻微碰撞的声音。

林母很快恢复了常态，默默地给江父和江辰各盛了一碗汤。她注意到江辰似乎多夹了几筷子他平时碰都不碰的清炒西兰花——那是她根据营养搭配特意做的。

江父放下平板，拿起汤匙，忽然开口，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：“今天的鱼蒸得不错，很鲜。”

这话像是同时对林母和江辰说的。“学校生活怎么样？”江文瀚说到，“脚好利索了没？别再逞强去打球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江辰低头扒着饭，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。王秀兰盛了一碗汤，小心翼翼地放到他手边，轻声叮嘱：“汤还有点烫，慢点喝。”

就在汤碗放下的那一刻，江辰几乎是脱口而出地说了一句：“……谢谢。”

声音很轻，轻得像一阵风，但他自己和在场的另外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。江文瀚惊讶地抬起头，看向儿子。王秀兰也是一愣，随即脸上露出了更加温柔的笑容：“不客气，快喝吧。”

一顿饭，在一种奇异的安静氛围中吃完了。没有争吵，没有讽刺，江辰甚至在饭后主动将自己的碗筷收到了厨房的水槽里。这小小的举动，让王秀兰受宠若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