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那一夜窥见毕雪的秘密后，慕枫的巡逻路线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引力改变了。每当他走到三十七楼，脚步总会不自觉地放慢，目光也会下意识地投向那扇紧闭的办公室门，仿佛想透过那道门，去确认里面的那个灵魂是否安好。

又是一个深夜，将近午夜。

慕枫像往常一样进行着例行检查，当他再次踏上三十七楼那片寂静的地毯时，心头一跳——那缕熟悉的、微弱的灯光，又从门缝里透了出来。

他停下脚步，站在门外。

这一次，他没有听到哭声，里面安静得可怕。这种安静，比上次那压抑的抽泣更让他感到不安。他脑海里反复浮现出她蜷缩在地上的单薄身影，和那满地狼藉的照片碎片。

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挣扎。是像上次一样，为了尊重她的隐私而默默走开？还是……做点什么？

他想起那天在停车场，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。又想起那天在办公室门外，她那令人心碎的脆弱。一种混杂着责任、同情与某种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的冲动，最终战胜了理智。

他抬起手，用指关节，在那扇厚重的实木门上，轻轻地、有节奏地敲了三下。

“叩、叩、叩。”

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，显得格外清晰，也格外突兀。

门内的光线似乎晃动了一下，随即，一切又归于沉寂。慕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。也许，他根本不该来打扰她。

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，门内传来了脚步声。

门开了。

毕雪站在门口，身上穿着一件丝质的睡袍，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，少了几分白日的凌厉，多了几分夜晚的慵懒。她手里端着一个高脚杯，里面琥珀色的液体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。

当她看清门外站着的是慕枫时，那双原本有些迷离的眸子瞬间一怔，随即，那层熟悉的、生人勿近的冰冷面具，又迅速地戴回了她的脸上。

“有事？”她的声音清冷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。

“毕总监，”慕枫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，“我……例行安保检查，看到您办公室的灯还亮着，过来确认一下安全。”这是一个万无一失的、合情合理的借口。

毕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，那眼神锐利得像能穿透他的制服，看穿他内心真实的想法。她没有戳穿他，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，侧身准备关门。

就在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，她却突然停住了动作。

她看着慕枫，这个年轻的、沉默的、却又似乎总是出现在她最狼狈时刻的男人。或许是今晚的夜色太温柔，或许是杯中的酒精壮了胆，又或许，是那份蚀骨的孤独，让她第一次不想再一个人待着。

她忽然举起了手中的酒杯，用下巴朝办公室里的沙发扬了扬，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。

“要进来喝一杯吗，慕队长？”

慕枫彻底愣住了。他设想过一百种被她赶走的场景，却唯独没想过这一种。